第三回 墨文自号广陵主 汉符智取真州城

且说吴埻、白不韦携齐鲁大元帅何奇义一路从广陵城北门出逃，往昭关而去，路上汇集各处残存兵马，又往高邮盂城奔走。何奇义心中愤怒之极：“墨文小儿，待有一日，吾必将卷土重来，斩汝人头，方解吾心头之恨。”不出几个时辰，便到了盂城之外。吴埻劝何元帅道：“也不知那墨文是何处之人，竟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聚齐数万兵马，更兼与吴国孙克斌那小儿沆瀣一气，真是不知廉耻。”白不韦亦曰：“如此之人，非要我那叔伯白讳统领前来，否则，吾等皆不是对手啊！”何奇义忍痛吼道：“够了！助自己之危涨他人之威风，怎会从你等二人口中说出。”言罢，便口吐几丝鲜血。吴埻、白不韦二人连连惟诺。不一刻，便到了高邮盂城，何奇义让吴埻守高邮南门，让白不韦守高邮西门，自己且歇息几日，再往射阳去。

不说何奇义已到高邮，吴王孙克斌使者已至广陵宣读赏文。席间，墨文邀使者至僻静之处，暗中道：“吾欲使吴王赐吾扬州牧，可好？”使者道：“大统领为吴国夺回扬州第一大镇——广陵，又退鲁军数万，解润州之围，应得此扬州牧也。”墨文道：“使者莫有他念。几月以来，将士接连征战，多有疲惫之意，为得一官职之上，或能振奋军心，增长士气也。更何况皆是吾手下兵卒乎！”使者曰：“大统领无须担心，吾回金陵必提此事。”墨文道：“有劳使者了。”

使者已去，不一日便到金陵，提及此事。吴王孙克斌先是大惊，接着聚众臣商议此事。尚书令黄琰曰：“墨文数月以来，连破润州、广陵之危，我吴军士气大增，这扬州牧，应得也。”卢布蔷亦曰：“陛下，墨文在广陵，深得民心，施善教化，民心所想，不可违逆。”吴王一听大喜，正欲封墨文为扬州牧，此时太史太傅王真谏曰：“墨文此人，素有野心，先封其为扬州牧，彼时其若攻取其他城池，如不还吾等，却又如何？”吴王曰：“墨文也不过十八岁小子，何来野心乎？汝休要贬他人。”王真曰：“陛下，臣可万一否。。。”未及王真说完，吴王便道：“朕意已决，即封其为扬州牧，既安民心，又可拒鲁军。若得其他州县时，却再商议，若再谏曰，便废去尔等官职，复为庶民。”王真却待说甚，也只好闭口不语。孙克斌即下旨一封，命使者送去广陵，使者已去。

使者回到广陵，见墨文一众，宣读旨意完毕，墨文等山呼万岁。使者提及太史太傅王真谏吴王休封一事。墨文叹曰：“朝中果有不服我等之人。惭愧！惭愧！”辟父起身道：“吾常听吾父言‘王真者素有小人之心，以轻视他人为重，得以孙夫人欢喜，此贼若不除，吴国江山不稳。’”使者道：“大统领所言即是，吾会劝吾主多加小心是也。”墨文道：“如此甚好。”于是墨文厚厚款待使者一番，遣使者去了。墨文亦一边受扬州牧一职，赍造兵符，一边差人报于禀正及符应，速速进军。

看官听说，这王真确为小人无疑，只是墨文等并不知。一年后吴王薨，王真携同孙夫人立次子即位，便着手除去朝中众多心头大患，同样挑起扬州内乱，灭去墨文之父。此时王真一手遮天，独霸吴国。

却说真州太守王之宣，原雍州天水人氏。何奇义造反之前，跟随其后，出力众多，深受何奇义喜爱。何奇义攻打广陵后，王之宣献计助何奇义取真州及堂邑，何奇义大喜，便赏真州于王之宣，助其为真州太守，王之宣感激万分。得真州后，残害百姓，整治酷吏，使得百姓生灵涂炭，众人莫有敢言者。三月前，曾有真州百姓千余人，聚齐对王之宣深恶痛绝的原真州军士数百人，欲反对王之宣暴行，却被细作提前报之，王之宣命鲁军部下斩其首级数千，以示效优。一时间，真州城中血腥味散数十里，冤魂纵横，百姓寝食难安，后继无人敢正面反抗暴政。

如今，王之宣闻的吴军前来征缴酷吏，心中甚喜：“吾欲罢不能除去吴国这般恶贼，如今却自己送上门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如今吾只要将此等恶贼全部缴清，何元帅莫不赏吾更大官职。”想到这里，王之宣脸上浮现一丝丝诡异的笑容。

禀正、汉符、文光、崇文、止宁及彦井六人率五千兵马，浩浩荡荡杀奔真州而来。早在出发前，禀正等已听闻真州太守王之宣乃当朝酷吏，残害百姓，毒杀平民。于路间，六人就商议过如何取这等狗官性命。汉符道：“真州太守王之宣，心如蛇蝎，心狠手辣，其手下有一员大将名叫秦颌，更有一位老奸巨滑的谋士名叫齐洪。手下鲁兵，皆强悍之及，可谓不能小觑也。”禀正笑言：“哦？不知汉符先生有何攻城之法？”汉符亦笑曰：“迎面智取为上，埋头攻城为中，抱头鼠窜为下。”文光道：“既然来了，必不可能抱头鼠窜；埋头攻城虽好，若损失太大，不说能否攻下真州，即使攻下，也难聚兵取堂邑了。”彦井道：“不知汉符军师有何智取之法？”汉符曰：“如今已近十月末，又到了冬季取暖之时，王之宣必会命治下百姓前去收购木炭，交于官府。我需要一胆大心细之人，乘此机会混入百姓之中，进入真州城，摸清城中形势，约定五日后城中放火为号，内外夹攻，真州城可破矣。”止宁道：“吾年前曾多次到过真州，城中道路也算熟悉万分，吾愿潜入城中，先行探路。”汉符笑曰：“如此甚好。城中耳目众多，方可万分小心，休教那鲁军做官的拿去，五日后放火为号，却再言攻城。”止宁曰：“军师如此牵挂，吾感激不尽耶！时间紧迫，吾先去之。”言毕，便于众人告辞，而后往附近村庄去。

不说止宁已去，真州太守王之宣深夜找得秦颌、齐洪二人谈话道：“即目十月下，不过数日将入寒冬，烧材供暖乃常年之举，汝等二人，明日起便领众守军前往四周乡镇搜刮木料，以备不时之需。另外，吾听闻细作报之，有吴兵数千人要攻夺吾城池，汝二人可万分小心，休让吴兵趁空混入。”二人皆言：“善。”便下去吩咐去了。

送走止宁后，汉符隐隐有些不安。禀正问道：“军师为何不安？”汉符道：“齐洪那厮，奸诈多段，倘若吾等计策被其识破，只怕止宁命悬一线。”文光曰：“那有何应变之策？”汉符思索半晌道：“围魏救赵！”禀正、崇文等人皆不解。汉符解释道：“如今石梁县仍在吴国手中，吾等可差一队军马，绕道甘泉，借过石梁，从石梁方向攻打堂邑，堂邑县中军兵、百姓皆向真州方向逃散，此时混入城中，成功机会明显会比取材进城大很多。”闻言，文光等豁然开朗。

堂邑，直线距离金陵不过五十里，堪称金陵北大门。自明宁二年三月初时被鲁军占领以来，吴国水军大将陈振乾便奉命驻守金陵北郊，与堂邑鲁军划江而对。一连七月，虽有大小数十战，不过都没达到夺城的地步，因此两军对峙，不分胜败。当下禀正已飞鸽传书告知墨文此事，墨文会知，随即修书一封，命人连夜送往金陵北郊陈大统领处，又修书一封，差人送往石梁郡，告知郡守陈安。陈安会之，同意吴兵借道石梁。墨文遂命禀正分崇文、彦井二人，率一千兵马往石梁，联合陈郡守，在石梁以南对堂邑形成北压之势。金陵北郊守军将领陈振乾闻之，亦命手下军士备战船，准备向鲁军开战。

实际上，齐洪确确实实感觉到，吴兵来犯者必会采取一定的动作，于是让秦颌命手下搜刮村庄时务必查清有无新来之人或陌生之人，若有时，就地处斩，毫不留情。若有百姓暗藏吴国奸细者，抄斩全家。真州附近村镇百姓无不闻风丧胆，又苦于无对抗鲁军之力，只得咬牙切齿。止宁已听闻齐洪亲自带人下到各村镇搜查吴国奸细，便独自向北绕过真州，往堂邑方向去。就这样过了两天，止宁仍未入得城中，齐洪率鲁兵未搜查到奸细踪迹，便也不再寻找，只教加大监管力度，一有可疑迹象，即刻上报，便回真州了。

到了第三日清晨，江面大雾骤起，一阵阵西南风呼啸而过。这时，随着江对岸一声炮响，陈振乾率领数千吴兵水军强渡长江，兵推堂邑。二十余里外，陈安率领的石梁吴军与崇文、彦井二人率领的吴军联合南下，顿时对堂邑形成合围之势。不过两个时辰，待到雾正消散，堂邑被吴军夺回。堂邑百姓四下逃散，城中惶恐不安。距离堂邑不远处的止宁正好遇见一大队逃往真州的军士和百姓，便也将两脸抹黑，化装混入其中。此计果然有用，跑不了数十里，便躲过检查，入得真州城中。此时逃命的百姓已有上千人，城中混乱不堪，王之宣无暇顾及堂邑逃亡百姓，倒是齐洪若有所思。齐洪心想：“吾闻吴国与堂邑划江而对，几月来未曾夺得城池，今日为何取的，此事必有蹊跷。”王之宣道：“齐大人近日思政事过多，会有多虑之心，万一吴国突然进攻，声势过大，夺去堂邑，未曾得知。不如齐大人下去多休息休息，也能保重身体。”齐洪道：“也是，多谢太守挂念。”便独自回屋歇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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