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再下一棵树（下）（1 / 2）

枯燥乏味的定向越野混杂着漫无目的带来的茫然，这道菜杨凡很想说它的名字就是绝望。大家所一直坚持的方向也没有哪怕半个人来说一句对或错。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有的只是前面的一棵又一棵树。当前面的路茫然未知，后面的路却非常熟悉，放弃就变得相当简单。杨凡已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在坚持了。痛苦不停地折磨着自己的肉体，自己的精神世界也变得非常简单——坚持下去，坚持到下一棵树，坚持到下一座山。

漫无边际的雨林在杨凡这样一个可谓多愁善感的历史系毕业生脑海当中，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上古洪荒的那一片未知，自己的国家和民族，是否也是在这样一片未知的环境当中踽踽而行的呢？

除了不知道方向和里程、除了蚊虫的袭扰、除了满身的瘙痒和随之而来的疼痛、除了时不时就有一个人被脚下的藤蔓给绊倒、除了隔三差五就在自己身上添一道口子的荆棘和要小心时不时出现的各种毒物之外，接下来的旅程相当地“顺利”大家按照每前进两个小时，休息十分钟，每次休息完毕换一个人开路的方式轮流带头前进，前进时则保持一米间距，除了枯燥的行走之外，并没有发生别的事情。

倒是杨凡感觉脚上的那一双军靴是真的把自己害得够惨。

作为一个在前人类革命联盟和北大西洋同盟国夹缝当中生存了几十年，十多年前才在东欧剧变当中获得解脱的“第三方势力”，大辽王国有一道不可触碰的红线，那就是军工体系的独立自主。但是在有的时候，杨凡却觉得辽国真的是有点神经过敏了，大到间谍卫星和“司南”卫星定位系统，小到军靴，辽军的装备大都是辽国本土企业生产的，虽然前者成为了辽国的骄傲，但是后者却真的让杨凡这样的普通步兵吃尽苦头。辽军装备的军靴底子很重，排水也非常缓慢，以前在机械化步兵的时候不觉得，来到雨林之后这双军靴着实让杨凡叫苦不迭，进了水之后，厚重的底子变得更重了，时间一长这种感受不亚于在双腿绑上了两个沙袋，更要命的是杨凡感觉自己的鞋袜都已经湿透了，自己的脚板则被泡得像是泡凤爪一样失去了知觉。

不过好在最终，杨凡的“吃饭精神”救下了自己，在不知走过了多少棵树之后，杨凡终于听见了潺潺水声。大家好像受到了鼓励一般，不得不说，有的时候精神上的鼓励比起物质上的鼓励来得毫不逊色。就像是一座围城已久、弹尽粮绝的城市，虽然现在杨凡还没有得到“弹药补给”但“援军将至”的消息仍然大大振奋了杨凡的精神。在四个人每个人当了一次先锋之后，大家终于抵达了一条潺潺流淌着的溪流旁边。

“休息。”几乎是在杨凡下达这个命令之前，众人便一哄而散地冲向了眼前的溪流。

杨凡也不例外，跪倒在溪流当中，杨凡不停地用双手捧起一抔抔清凉的溪水，泼在自己的脸上。说来可笑，在热带雨林这种随处蕴藏着水分的地方，杨凡居然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干渴感。面前的小溪潺潺流淌着，水流速度相当之快，而且水底还有一些小虾正在活动，这说明这条小溪水质不错，只需简单的煮沸就能够直接饮用了。

“我的天，这可真是磨人的小妖精啊！”似乎看出了杨凡的意思，吴胤其摸出了自己背包里的打火棒，沉沉地咽了一口口水，看了看手里的打火棒又看了看杨凡，目光当中带着一丝无奈，但更多的是自嘲。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里的水即便水质不错，也不能冒险直接喝，但是将近一天水米未进的大家此刻都感觉有水不能喝实在是太煎熬了！

“我们不能冒险。”杨凡摆了摆手，用自己内心的最后一丝理性压抑了自己最基本的生理需求。

“这么说也好，皇家陆军真的太棒了，至少它给了我们这个。”吴胤其挥了挥手里的打火棒，随即将它放在了裤兜里，又摸出水壶开始接水。

刚刚差点被大家问候祖宗十八代的皇家陆军此刻又成了大家心里的天使，否则再整个二十多分钟的钻木取火，大家倒不会因为干渴而死，却会被馋死。

随后，大家便每人用水壶在小溪里装满了一壶水，再生了一堆篝火用于烧水。看着眼前上下翻飞的火星，杨凡觉得SOF训练对自己来说实在意义重大，不说以前将近一年的训练，单说这次武装越野都是杨凡此前从来没有想象过的。

一杯水而已，在平时这对于杨凡来说是维系生命不可或缺的东西，当然也是唾手可得的，此刻却成了上帝的珍馐，现在杨凡终于明白了一个浅显易懂，自己以前却从来没有想明白的道理——最珍贵的东西，往往是无价的。杨凡此前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即便现在也是，不过又不是完全一样，因为从前从不感激任何神祇的自己，此刻至少感激生命的存在。活着，仅仅是活着就够了，再美好的梦想，此刻都不需要更多的辞藻。苦笑了一声，杨凡这才明白，成为一个特种兵，听起来是一个白马饰金羁的梦，做起来却是坚持。在无尽的寂寞中坚持，在痛苦的轮回中坚持，在深入骨髓的绝望当中坚持；坚持到下一棵树，坚持到下一顿饭，坚持到下一个黎明。

眼前的水壶渐渐泛起了第一丝翻腾的水泡，大家便迫不及待地捧起了水壶开始喝水。喝第一口的时候，大家的干渴甚至都让大家忘了这是沸水，几乎是不约而同地一口豪饮下去，结果烫的龇牙咧嘴。杨凡使劲地眨了眨眼睛，滚烫液体划过喉咙的感受，就像是火车轮子直接碾过自己的舌头一样，转瞬之间自己的舌头便失去了知觉，一阵热汗迅速再一次地浸透了自己的衣衫，不过杨凡却无论如何一口都不想吐出来。虽然随后大家停止了豪饮，但是却仍然一口接一口地把水壶里面的水喝的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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