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土地公醉酒杀牛，险犯凶事忌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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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山从事白事职业的人并不多，自打爷爷当上了端公，也就组建了自己的班子，干这一行的人，除了胆大，还要有品行，拿点利是，邻里间热闹热闹，一边是人情，一边也是制定行业标准的典范，一代传一代。

白事比红事讲究得多，半分时辰都马虎不得，所以主事的人家把活交给了总管，总管再与端公商量，道场要怎么办，提供多少人手，办几天，花费多大，这都是一本明细账，主事的人家在痛苦之中，没有精力来配合端公做道场，但孝子会长守灵堂，孝家的人随叫随到。

总管必须是德高望重之人，算得上是贤人，一呼百应，大多上了年纪，有些辈分，从主人家里接过香烟和钱，便开始张罗起来，但必须得听端公的安排，道场的事，总管做不了主，但他必须配合端公做好每一个道场，提供祭品或一些物件。

除了北斗门外，其它门派做道场，排场很大，端公便有好几个，还分文坛武坛，文坛便是文书工作，负责写各种各样的经文，符文，每场法事都需要大量的符包来烧，做一场法事，门前就要挂一张榜文，上面就是法事的内容。而武坛的就是跳大神的，手执各种各样的法器，一边敲打一边唱，空闲的时候，一主事的端公就会敲打木鱼念经。

正常的白事，端公是不负责安排活的，总管来安排人手，灵物也好，八仙也罢，号子是女儿或侄女请的，也有表妹或表侄这样的请，热闹的人家，会有七八帮号子，你吹罢来我上场，还有唱孝歌的，在院子里摆一面大鼓，一边敲一边唱。

迁坟或是合坟又不一样，人手都由端公安排，主事的人家不懂那么多规矩，也不可能请个总管来，知晓的人不多，来的都是至亲。和爷爷一起办事的，是固定的人手，也都是上了年纪的人。

通常都是阎王老鬼当总管，无论是在屋里还是在墓地，都得有个司仪一样的人，张罗着细节上的事，阎老鬼辈分高，也很机智，家住对门寨，一般白事都请他，顺理成章的就成了爷爷门下的伙计。

媒公是董长贵，媒婆是谢三嫂，男女搭配，干活不累，但二人是分配干活，你一桩我一桩，谁多谁少也都不计较，有合棺的便去，没有便不去。董长贵的祖上也是端公，懂些规矩，会算生辰八字，但凡有不合适的，也都会实话实说。谢三嫂是个孤寡人，住谢家寨，其口齿伶俐，缺点是喜欢喝酒，喝酒后就不省人事，常常缺席仪式。

抬棺的叫八仙，有时候是八个，有时候是十六个，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人，年轻人不让干这种活，阴气太重，水井湾的王大胆是八仙头，也称龙头，抬棺要用一根粗棍在最上面，下面才是分支的杠，粗的那根就叫龙杠，王大且走在是前面，所以叫龙头。抬棺很有讲究，不管路多远，棺材一定不能落地，所以是力气活，也要心齐，遇上坡坎得平衡力量，王大胆就要发挥重要的作用，在他精明的指挥下，从来没出过事。

在墓地起棺，最重要的就是鸡祭，而装棺后，就要杀鸡，杀鸡的人称作土地公，也叫判官，但叫土地的比较多，爷爷门下的土地公叫冯一刀，是个屠夫，其继承了祖传的刀法，一刀毙命。

上面的人，都是干活的人，主事的端公最重要，没有端公，礼不成礼，事不成事。什么时辰起棺，什么时辰下葬，能不能合棺，都得端公说了算，所以这个职业也是油水最丰富的，很多人想当端公，但苦于没有爷爷那么有道行，只得退位让贤。

说有多高的道行是骗人的，现实中的道场，都不过是糊弄，念的经文，烧的祭品，不过是做给活人看，所以爷爷在主持仪式时，根本不念经，奇怪的是，那些念了几天几夜经的端公，经常的翻车，唯有爷爷顺风顺水。

对于爷爷而言，张水仙不应该那天晚上出棺，或许换个日子，便百事大吉。雄鸡拜棺是规矩，张忠良坏了规矩，麻烦自然就会到来，但主事的端公也会爱到牵连。从师时都会奉行师训，不为乱人之事，不然就会遭到天谴。一事二败，事做不好，主会败，艺不精则师败。什么意思呢，就是替别人办事，不按照规矩而来，雇主轻则不顺，重则家破人亡，而学艺不精乱来的，会遭受同灾。

从张家回来后，爷爷大病了一场，他吩咐父亲找了一些草药，不让大家把生病的事说出去，甚至想金盆洗手，害怕为子孙后代谋了祸事。

爷爷还没有退出，冯一刀却干了件傻事。

土地公只是一种戏称，祭祀的对象就是土地公，实际就是沾满了血腥的凶手。冯一刀的祖辈都是屠夫，干净利落，每到逢年过节杀猪宰羊，得靠关系才能请到冯家人，戏剧性的是，冯一刀不但继承了祖传的刀法，也继承了醉酒的陋习，逢酒必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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