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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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布尼人民公社成立后，林为民的中心工作是要全场实行大锅饭，顷刻间全体职工和家属都吃上了大食堂，但由于没有经验，最初阶段一度造成了用餐秩序的混乱，经过几次调整，理顺了各种矛盾，人们渐渐的依赖上了到食堂用餐，人们也渐渐习惯了这种生活节奏。早上起来后到点去食堂吃饭，吃完饭去上工，悠悠搭搭，磨磨蹭蹭混上半天，再到食堂吃饭，看起来一切都井然有序，至于造成多少浪费，职工的工作效率多么的低下，都不是林为民所关心的事情，他关心的是自己这个促跃进专项工作推进组组长一直以来没有取得博得上级眼球的重大工作进展，没有亮点就意味着平平淡淡无所作为，长此以往自己这个类似于上级派来的钦差大臣的位置不保不说，还有可能会因为工作上不去受到上级的追责。在全国掀起大炼钢铁热潮的新形势下，林为民终于看到了在工作上寻求突破的新抓手，他准备把大练钢铁作为下一步工作的重要抓手，做出点成绩来向上级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这天上午，林为民组织召开了全场职工动员大会，发出“家家户户齐动员，大炼钢铁放卫星”的号召，动员全体职工积极行动起来，除了先前上交的锅碗瓢盆外，每个职工每天再上交10斤废铁，要求大家积极行动起来，在家里找，在地下挖，在山上寻，在河里捞，用实际行动支持大炼钢铁，真心真意为人民公社建设添钢加铁。林为民的动员报告刚讲到一半，会场便炸了锅，职工们纷纷表示，每天上交10斤废铁根本办不到，有人高声质问：

“草原的地里又咋能挖出铁来，山上除了石头、树和草，哪里来的铁啊？这地方荒无人烟的，除了草地就是河流，河里又哪来的铁？”

坐在林为民身边的谢长安低声劝林为民：

“老林，咱们是新建场，没有什么老家底，几乎没有淘汰的废旧金属机械和工具，居民也大都是刚刚把家搬来，家里也没有什么废铜烂铁的破烂，让每个人每天上交10斤废铁不太现实，你看，咱们能不能再慎重一些”

职工的质问已经使得林为民很生气，听到谢长安这么劝自己，林伟民更为光火，他语气生硬的说：

“不行，每人每天10斤，谁完不成任务谁就是在和促跃进作对，谁就是反对，谁就是反动分子！”

林为民下了死命令，还真不到一周的功夫就收上来了两顿多的废铁，林为民十分得意，兴奋的对谢长安说：

“老谢，千万不要小看了群众的觉悟和能力，人民群众中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呢？”

谢长安无语，林为民是上边派来负责促跃进推进工作的“钦差大臣”，他手里拎着尚方宝剑，时常以工作组的名义组织各种活动，根本没把场领导班子放在眼里。

虽说林为民收缴废钢铁工作取得了进展，但谢长安心里十分清楚这两吨多的废钢铁的来路，最近，洪振国已经不止一次抱怨，为了完成任务，各单位的干部伤透了脑筋，职工不完成任务，林伟民就给干部施压，干部被逼的没办法，只好亲自上手，有的铤而走险到索伦旗农机站的后院去偷废铁，结果被抓了个正着，洪振国费了挺大劲才把人给要回来；牧业连队的职工把围在牲畜圈舍四周的网围栏撤下来送到场部去凑数；农业连队的想方设法加快机械配件的淘汰速度，机件出现了小故障，能维修的也不维修，直接拆卸下来当废铁上交。

“这该多大的浪费啊！”

看到集体财产造成这么大的浪费，洪振国急得直跺脚，几次找林为民理论，都被林为民扣上破坏促跃进的帽子，搞得洪振国气的大骂林为民是打着促跃进的旗号影响农牧场的生产进程，进而破坏社会主义建设，两个人一度三天两头便大吵一架，以至于林为民向盟局领导告状，说洪振国以发展生产名义阻碍人民公社运动，希望组织上撤销其职务，另换政治觉悟高的同志担任塔布尼农场的场长。

工作组的赵东明以前在胪望市冶炼厂工作过几天，领着几个瓦匠连续加班加点忙乎了几天，建起了个高3.5米，直径1.5米的冶炼高炉，据说设计能力可以达到一天冶炼半吨铁。赵东明又找木匠做了个大号的手拉风箱，风箱里起压缩空气作用的活塞叫毛头，绑制毛头需要大量的鸡毛，由于鸡毛不够用，穆兰动员女工们把头发剪短，把剪下来的头发捐给炼铁组的师傅们。到了真正开始炼铁那天，林为民挑选了20多个健壮的小伙子分成四班轮流拉风箱，高炉上的烟筒冒着浓浓的黑烟，小伙子们忙得汗流浃背，经过两天两宿的昼夜奋战，终于到了铁水可以出炉的时候，林为民把场领导全部叫到高炉前共同见证出现奇迹的时刻，还叫人放了两挂鞭炮，穆兰领着几个女工现场编了一段快板助威：克服千难和万险，滚滚铁水映红了天，农场战士有志气，高炉之前真敢拼，大炼钢铁多高产，兵团战时放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