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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逃离的这些日子,长安城一直在下雨,仿佛天地都在为天子蒙尘而哭泣。
长安城上至朱紫显贵,下至贩夫走卒,都笼罩在一种如同无边秋雨般惨淡凄惶的情绪中。
十五年前,盐枭黄巢的草军攻入长安,先帝丢下都城逃入蜀地。黄巢纵兵在长安城里肆意抢掠,无论公卿士庶都遭劫难。从那之后,只要皇帝丢弃长安逃跑,长安城的居民就会人心惶惶,生怕又遭到兵燹。
当今天子继承大统,于今已有六年。初登大宝之时,天子励精图治,锐意进取,志在中兴日渐衰微的唐室。
然而,唐室积弊已久,藩镇割据自雄,朝中宦官乱政,种种痼疾非一朝一夕可以根除。
今岁以来,皇帝与凤翔节度使李茂贞、邠宁节度使王行瑜、镇国节度使韩建关系日渐紧张。
入秋时,三大节度使联兵逼近长安,天子仓惶出逃,扔下了长安城中数十万惶惶不安的臣民。
每天各种真假难辨的消息在街头巷尾流传,一时说叛军打到了云阳,一时又说叛军已经过了渭水,一时又说叛军转了方向,不攻长安,而是朝皇帝逃亡的方向追去了。
各种流言甚嚣尘上,长安城更加人人自危,家家户户都笼罩在恐惧不安中。
“二夫人,不把这些首饰找地方藏起来么?”
这日,伺候云怀珠梳完发髻,丫鬟春莺忽然小心翼翼问道,“我听竹溪说,大房那边这些日都把一箱箱金银珠宝藏到夹墙里,若是叛军进了城……”
“如何藏得住……”云怀珠望着自己映在菱花铜镜里的娇艳容颜,春山凝雾般的黛眉微颦,十五年前那段不堪的回忆蓦地掠过脑海,“你没见过乱兵抢掠是何等场景吧?”
她凄然一笑,袅袅起身,缓缓步出房门。
“五十七,五十八,五十九……”一个头梳双丫,穿浅金绣襦,水红罗裙的女童在廊子里踢毽子,小小的身影,宛若乳燕穿林一般轻盈灵巧。
“唉,真是稚子不知愁啊……”长裙迤逦拂过廊道,云怀珠在廊中横椅坐下,望着女儿玩耍,幽幽叹息。
“哎哟——”鸡毛毽子忽然飞出了廊道,飞进了淅淅沥沥的雨帘中,女童轻捷地一跃,冲进雨中去拾毽子。
“清儿,慢点跑,仔细滑倒……”云怀珠站起身,奔了两步,担忧地唤道。
雨丝如帘,合欢花纹的红缎绣鞋踏在庭院地面的水塘里,一路溅起水花,女童冲到毽子前,蹲下拾起,刚站起身,整个人愣住了。
“哥?你躲在那里作甚?”
女童黑珍珠般的大眼睛眨巴着,望向前方一簇冬青树丛。
树丛中闪过一张脸,听见妹妹呼喊,他略显尴尬地从树丛里走出来。
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壮实少年,浑身淋得透湿,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呃……”
“少爷来了?怎么淋成这样,快,快进来。”
那边廊檐下,云怀珠柔婉中带着关切的声音传来,又唤小丫鬟,“春莺,快取干布来给少爷擦擦。”
“不、不、不用了……”夏鲁奇每次一到云怀珠面前就结巴,“我……我只是来、来告诉你们一声,我刚从母亲那里得、得到确切消息,叛军已被打跑了,叛军首领王行瑜被、被生擒,韩、韩建投降,李茂贞带着败、败军狼狈逃回凤翔……”
“谢天谢地……”云怀珠轻轻呼出一口气,纤纤玉手优雅地抚在胸口。
“真的?”
女童欢喜地挽住哥哥的袖子,“那爹爹很快就要回家了吧?”
夏鲁奇和夏清姿兄妹俩的父亲夏谨言,官拜太常少卿权知工部侍郎,乃是朝中正四品大员。此番皇帝出逃太过仓促,不及知会文武百官,只带了宫中大宦官和禁卫军,但夏谨言和朝中重臣得知后很快也追了去。
“圣驾再过两日就还京了,爹爹也会跟着回来的。”
夏鲁奇回答妹妹,眼睛却看着云怀珠,等云怀珠那清媚目光落到他脸上,他却又连忙扭过头,耳根都红了。
他父亲的这个小妾是难得一见的绝色,夏鲁奇每次面对她都会手足无措,目光一触到她清丽绝俗的容颜,鼻中嗅到她身上散发的醉人幽香,脑中就是一阵阵发晕。
他寻常不到偏院来,因为母亲不喜欢云怀珠。然而自从皇帝出逃,整个长安城人心惶惶,夏府也是一片愁云惨雾。
今日母亲冒雨去拜访宰相夫人,打听到叛军败退的喜讯。尽管母亲交待了,不必告知“西院那边”,他终究忍不住,犹豫着悄悄踱了过来。
“不知这次是哪支勤王兵马打败了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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