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大难临头 I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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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里的人紧张得冷汗霖霖，就连冲击波的势头都被他们用沉默硬扛了下来。他们一个个攥紧拳头，摩拳擦掌，与淡定的卧九形成了鲜明对比。

“上善若水！”

随着卧九一声轻吟，法阵上突然凭空朝着四周爆出了数轮十米级的巨浪。洁白的波峰，仿佛一条条饿了千年的深渊巨兽，途经的生灵无一幸免，全被吞噬殆尽。

无力抵抗的万千多罗罗，就连惨叫都显得那么苍白。

“这儿...我勒个先人板板？！”

雀斑小伙仰头看着窗外，抑制不住地兴奋。

黄毛伙计更是激动，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这是啥子妖术？”

他的话刚问出，八字胡大叔朝着他后脑壳拍了响亮的一巴掌，粗鄙地骂道：“瓜娃子懂个狗屁，哪有人会用妖术？这是道术，懂个卵子。”

“你个狗日的咋还杵这儿？还不滚去看着引擎？”

白胡子老头艰难地控制着飞船，转头骂道。一物降一物说的就是这么回事——八字胡大叔一溜烟就跳回了暗门下方。

船外的场面，知道的人明白他们是在空中，不知道的人会有一种暴风雨中大航海的感觉。

这几股浪流跟有灵性似的，几乎避开了与船体的接触，享受这一段狩猎般的激情。

“船长，这位九爷跟那些编制里的狩士比咋样？”

金刚壮汉看得出神，忍不住好奇，毕竟人类是最喜欢攀比的物种。

“都他娘的啥时候了？”

白胡子老头抹了把汗骂道，但他还是憋不住心中的感叹：“老子这辈子，只亲眼见过一次崩狩以上的狩士——也是个会用水系道术的。跟这位九爷比，那是针管对冲消防栓，闹呢。”

他自说自话地有些兴奋，恨不得腾出手来比划一番：“怪不得能硬怼那些大势力，看看这位九爷，怕是狩魂殿都得供着。你们这帮狗日的有福气，人活一辈子，见一次这种场面也知足了。”

被浪流包围的卧九，一扫前面的尴尬——很有风度地摆动锤子，操控着“巨兽”。那副泰然自若的神情令人无比安心。

他仿佛一位张弛有度的音乐指挥大师，轻重缓急在他的操控下恰到好处——优美而华丽。待乐章进入高潮，多股浪流绕着飞船汇聚成了，两股配合到极致的绝世演奏家——相互倾听、尽情演绎。

眼看浪流中的多罗罗被折腾得精疲力竭，却发生了意料之外的一幕——卧九他把它们冲到了远处，没有赶尽杀绝。

至于还没被卷进进来的其它多罗罗，终是认清了现实，一哄而散。生物是一种奇妙的存在，它们大部分以自身的方式存活着，有着自我保护和应对危机的本能机制。即使部分生物几乎零智商和零思考能力，它们也能通过本能和基本的反应机制来应对外部环境的变化。而智商这类人类给出的定义，可能本来也不适用于这类生物——人类的一厢情愿罢了。

“九爷这是为啥？”

黄毛伙计挠了下屁股，大感疑惑。

“嗯哼～”古玉忽然从角落里站了起来，尝试吸引其他人的注意。他抱着手，端起个深沉姿态，一板一眼地说：“再怎么说也是命，你们这些人就是缺乏对生命的敬畏，历史教训还不够。”

“啥？”

黄毛伙计可不想被一个毛头小子教训大道理，他扁着嘴说：“咱们可是差点交代在这了。”

说到这个，他又想起了那条扭动的舌头，汗毛再次竖起了一片，“这位小爷，你得知道世间只有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才行得通。”

接下来的话他没说——「圣母心可是最要不得的。」

古玉仿佛猜出了他的心思，摊开手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要都跟你这样想，那人类真的离灭绝不远了——你不会傻到连人类在食物链哪一层都不知道吧？”

眼看黄毛伙计还要争辩，金刚壮汉一副“你跟小孩子争啥”的表情骂道：“肚子里那点墨水能舀几瓢？把自己活明白了先。”

白胡子老头听得生烦——眼下的情况已经足够他恼火了。太多脏话涌上他的脑壳，他竟一时间不知道该挑哪一句开骂。憋了小半天后，他反倒冷静了许多：“古小爷说的不错，人类真的渺小，要是没得狩魂殿，人类早就完犊子了。”

一场极具视觉冲击的“表演”，还不到四分之一时辰就拉下了帷幕。空中的浪流渐渐气化，悄然融入四周。而那个不太灵敏的法阵，像时光倒流似的退去了颜色，甲板上没有残留一丁点它存在过的痕迹。

待卧九收好锤子，毒雾已彻底散去，眼帘中的狭道也宽阔起来——他们距离目的地已不到二十里。

U9区，Cyseed所属灵粒子矿区之一，陡峭的悬崖和纵深的峡谷是这里的特色。这里有两座并排且几乎垂直于地面的神奇山体——双子星。两座大山就是该区出产灵粒子的主矿，Cyseed为此地投入了巨大的人力财力，依山修建了一座工业社区。

双子星的夹缝，是一条连通U9与T10区的峡谷，在这儿他们如同蝼蚁般微小。

这个环境，人的一切感知和判断都变得朦胧和迷离，仿佛所有的一切都被隔绝在这片深渊之中。除了永恒的风声，再没别的东西存在。

更别说他们还未脱离危险。

“左引擎要到极限了！能量不足3%。”

金刚壮汉看着不断报警的数据，他把能关的设备全关了个遍。虽然白胡子老头的驾驶经验足够老练，但一连串撞击还是让仅剩的引擎受到了损伤。

“给老子撑住，马上到迫降点！”

“掉头！前面的空间有问题。”

刚回到船舱的卧九，隔着老远就吼了一嗓子。

轮回盘在他手上飞速运转，时而爬升，时而扭曲，仿佛遇到了什么极端变故。

“掉头？！”

不给白胡子老头反应机会，另一个引擎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咔嚓一声过后，致命的黑烟从引擎口滚滚冒出。

金刚壮汉停下了忙碌的双手，抓耳挠腮地骂了句：“我操！”

“找地方抓好！”

白胡子老头不断调整飞船的姿态，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一块水平仪上。

在飞船带来失重感前一刻，卧九冲入驾驶舱一把拎起古玉，并抓住了一个固定装置的把手。

“九叔！”

吓坏了的古玉，抱着脑袋，使劲把身子蜷成一团。

卧九的表情可以说非常凝重，「飞船迫降问题不大，只是......」这里发生的事情，已经超脱了他的控制：“不管发生什么，别松手。”

古玉控制不住地颤抖着：“我...我想回家啊。”

“别废话...坤......”

“坤”字一出，卧九周身出现了一圈，和锤子一样的黑色的死气。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脑中就突然感到哔的一下，浑身被电麻了般半跪了下去——未成气候的死气一哄而散。

飞船以一个自旋的方式朝着谷底滑坠，旋转带来的压力完全剥夺了船里人的行动力。这感觉就像坐在超高速的离心机里，连顺畅的呼吸都是奢望。

随着咣的一声巨响，飞船犹如被打水漂高手掷到了河面，溅起大片水花的同时，又弹出了数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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