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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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暮用鸡毛掸子扫了扫玻璃柜上的灰，虽然没有对着大马路，但打开卷闸门一天，也会落下一层灰在玻璃台面上，他按亮了手机，屏幕显示着22:58，想着，时间差不多了。

就听到路口传来了在这个月来逐渐熟悉起来的脚步声，落地是轻巧的，但因为疲惫而略微有些拖着脚后跟，他想，她的鞋后跟底估计会比较薄。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起身清点了一下团购网的货物，今天的东西基本都拿完了，除了她的这一份。

他给她单独装在了黑色的环保袋里，是她上次带过来的，之后就留下来了，装的时候带走，隔天早上经过又会放到店里，晚上可以装货，真正达到循环利用的环保。

袋子上印着“清颜”的字样，还有网购网站的二维码，直播间的二维码，他知道这家公司，就在前方十字路口的边上，听说是附近做得比较好的护肤品电商公司。

整个公司有一半都是落地窗，他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装修得像网吧，有一次经过还看到几个初中生跑了进去，又被赶了出来，让他原地笑了几声，抬头一看，就发现她站在二楼的落地窗旁边，低着头也在笑。

“麻烦了，我来取东西。”

轻柔而略带沙哑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

“来了。”

他回应了一句，又把早就已经装好的环保袋检查了一遍，才提起袋子走到柜台前，递给她。

入夜有点微凉的天气，店里的白炽灯却照得很亮，她站在门口，半明半暗的，长长的头发随意扎了个低马尾，柔顺黑亮的直发，耷拉在米白色的针织外套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软绵绵的。

她低头轻声道了谢，又专注路面走回去，斜对面自建房是城中村里的特色，一幢幢没有规划的6层高楼，被外圈的高楼大厦围着，外面灯火通明，璀璨华丽，绕过一条人行道，确实错综复杂的电线和各有各想法的自建楼。

小产权的自建楼，一层都用来当门店，6块钱一份的炒粉从晚上7点开始，热热闹闹营业到深夜2点半，油烟缭绕。

她就住在这栋楼的3层，一层分为两个单间，一个单间不过13㎡，最外缘就是个小阳台，是他抬头就能看到的地方。

等到3层那微弱的暖黄灯光亮起，他甩了甩手，开始关门。这是他二舅的电器铺，说是卖电器，更多是在帮人修水电，这附近的自建楼大大小小所有租户都是他二舅的客人，为了多赚点，还开通了团购买菜的寄存点，每天赚点小钱，也够他孤家寡人的生活。

嗯，如果二舅这次事情办得顺利的话，大概率这点小钱就不够他未来生活了。

收回思绪，他检查了店门，最后从内里的楼梯走上了2楼。

摸索着开了灯，刚点了支烟，又把灯关了，大剌剌坐在沙发上，正对窗台，看着斜对面3层的灯光，能清晰看到她在阳台晾衣服，手脚利落，做事干脆，晾完了衣服就随手关上了阳台玻璃门，他只能透过磨砂玻璃，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在那狭小的房间里来来回回，最后关上了灯，只剩下一点微弱的小火光。

那火光像极了他手中未燃完的烟，但他知道不是。

起初他也猜测过，但后来发现不像，又开始猜测那到底是什么，猜了好多次都觉得不像。后来有一次清点团购清单，看到香薰蜡烛，才明白那是什么。

她好像很喜欢蜡烛，每天入睡前总会点一会儿，20分钟左右就会吹灭。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观察她的，他也忘了。只是那会儿刚过来，他二舅去追求中老年的幸福生活，喊了他过来看店，他从16岁离开这儿之后就没回来过了。

每天夜里总得抽着烟，喝着酒才勉强冷静下来，却也还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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